李某,女,48岁,2023年10月22日初诊。主诉:阵发性烘热汗出伴睡眠障碍3个月。患者既往月经规律,周期正常,1年前开始出现月经周期紊乱,前后无定期,半年前月经停闭,至今未再次来潮。3个月前,患者无诱因出现阵发性烘热汗出,发作时似乎有一股暖流刺激全身,时发时消,起初尚且能够忍受,后自觉发作时强度增大,且频率增多,伴面色少华,睡眠不佳,以入睡困难为主,纳食可,大小便正常。舌质淡,舌苔薄白,脉弦细。
诊断:西医诊断为更年期综合征,失眠。中医诊断为绝经前后诸证,不寐。
辨证:肝肾亏虚,郁热内扰,心神不安。
治法:滋补肝肾,清热疏肝,养心安神。
方用滋水清肝饮加减:炒栀子10g,当归15g,白芍18g,北柴胡12g,生地黄15g,山萸肉30g,山药18g,茯苓15g,泽泻12g,牡丹皮10g,醋延胡索30g,百合30g,炒酸枣仁18g,合欢皮24g,合欢花12g,玫瑰花12g。5剂,颗粒剂,每日1剂,分3次水冲服,午饭后、晚饭前、夜休前各一次。
2024年1月10日二诊:患者就诊时诉“服药后效果非常好,5剂药后症状即消失近90%,确实出乎意外!”现伴有轻微烦乱,舌脉同前。考虑到基本病机并无改变,故守前方去延胡索、合欢皮,加淡豆豉18g。7剂,水煎服,每日1剂,分3次服,午饭后、晚饭前、夜休前各一次。
3月13日患者介绍朋友前来调理身体。询问得知前后服药12剂,诸症均消失,且停药后未出现症状反复。告愈。
按 患者年近七七之年,以阵发性烘热汗出伴睡眠障碍为主诉就诊。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载:“七七任脉虚,太冲脉衰少,天癸竭,地道不通,故形坏而无子也。”患者年近七七,肾精、肾气渐衰,冲脉亏虚,肝血不足,则引发诸症。《灵枢·本神》载:“肝藏血,血舍魂。”肾阴、肝血不足,水不涵木,肝体阴而用阳,肝气失于疏泄而发生郁滞,阴虚阳亢,虚阳浮越则全身烘热、出汗。《灵枢·营卫生会》载:“气至阳而起,至阴而止。”“夜半大会,万民皆卧,命曰合阴。”可见人体阴阳的升降平衡与寤寐关系密切。若阴虚不能敛阳,或阳亢而不入阴,阴阳的升降、制约失衡,则发为失眠、汗出等。四诊合参,辨证为肝肾亏虚,郁热内扰,治以滋补肝肾,清热疏肝,养心安神,以滋水清肝饮为主治疗。
滋水清肝饮最早载于《医宗己任编》(清代杨乘六辑),是清代浙江名医高斗魁的临床验方,最初被称为“滋肾清肝饮”。《医宗己任编·二十五方主证》载:“疏肝益肾汤,凡胃脘痛,大便秘结者,肝血虚也,此方主之,逍遥散所不能愈者,此方妙。柴胡、白芍、熟地、山药、萸肉、丹皮、茯苓、泽泻,上方加归身、枣仁、山栀,名滋肾清肝饮。”并言高氏“熟于赵氏之论而独悟其微”,意指高斗魁立方滋肾清肝饮为传承赵养葵、薛己对六味地黄汤养肾滋阴学说之精微。清代医家吴仪洛在《成方切用》中改名为“滋水清肝饮”。
滋水清肝饮由熟地黄、当归身、白芍、枣仁、山萸肉、茯苓、山药、柴胡、山栀、牡丹皮、泽泻十一味药组成。此方由六味地黄汤合丹栀逍遥散加减而成。方中熟地黄、山萸肉、山药为“三补”,牡丹皮、茯苓、泽泻为“三泻”,“三补三泻”可达滋肾水、清相火之效;柴胡疏肝解郁,牡丹皮、栀子清泻肝火,当归、白芍养阴柔肝,茯苓、枣仁安神窍。全方肝肾同调,使肾阴充足,相火得平,肝气得疏,肝火得清,而致阴阳平和。
因栀子苦寒,易于败胃,故炒用去味存性;又因熟地黄偏于补血疗损,生地黄偏于凉血滋阴,故以生地黄易熟地黄加强清热滋阴之力。因伴有失眠,故借鉴陕西中医药大学教授张效科经验方“三三安神合剂”,该方由延胡索、山萸肉、百合(或者用炒酸枣仁代替)组成。方中延胡索活血行气,百合滋阴清心安神,山茱萸敛精安神。三药合用调整阴阳,引阴入阳而助眠。肝血不足,血不荣于面,故面色少华。选用合欢皮、合欢花、玫瑰花疏肝养血、安神荣颜。
全方组方紧扣病机,标本同调,故仅用5剂而获佳效。复诊时伴有轻微烦乱,故于前方去延胡索、合欢皮,加淡豆豉以取栀子豉汤之意来清热除烦。